《第八章》
文/闪灵
简随风破口大骂了一句，也有点手心冒汗，这些东西毫不怕死，力气和速度都很吓人，刚刚一只巨鼠扑到他面前，锋利的牙齿已经碰到了他的冲锋枪，他一闪躲过，随手拿刀了结了它。
可是，当时那只巨鼠的牙齿已经合拢，他甚至可以听见尖锐地如同切割金属的厉声，假如被这一口咬到人，他毫不怀疑，那绝对可以断臂切喉，转瞬收割性命。
他手里的冲锋枪的蓝色火光连绵不断，在空气中几乎带来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，温度太高，那些巨鼠的尸体有的被当场烫熟，并没有肉熟的香味，却发出了刺鼻的奇怪臭味。
而巨鼠还在增多，密密麻麻的赴死队伍中，终于有几只冲破了火舌封锁，从简随风背后，冲上了树干！
简随风眼角余光撇到，心中大急，身形暴起，一只手挥舞短刀，瞬间将那几只巨鼠的身体同时斩断，可是终于有那么一只，还是继续向上，炮弹一样，张着乌黑的爪子，劈面向树上的车璐阳抓去！
简随风因为这一耽误，身边的鼠群已经又瞬间逼近到了脚边，他怒吼一声，手中匕首纷飞如同雨落，无数血肉纷飞着散开，可是头顶上那袭击车璐阳的那只，却终究再也顾不过来。
糟糕！……就在他心中一沉的时候，头顶却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老鼠惨叫，一只肥硕的尸体带着血雨，在他眼前啪叽落地，死的不能再透。
车璐阳在他头顶低头看着他，笑了笑。手里一根针管里的透明液体，正在缓缓滴落。
“别滴到我头上啊，我警告你！”简随风笑骂，心里大定。
他倒忘记了，这个人身体虽然孱弱，可是毕竟是大名鼎鼎的血医，不知不觉毒杀几个人都是手到擒来，何况这种无知的兽类？
“你就管你那边，这边我来搞定。”车璐阳半靠在粗大的树桠上，长长的手臂一扬，把另一只手中正在沸腾的某种东西扬撒了出去。
那些东西只有小小的几十毫升，可是一遇到空气，却迅速在空中飞速膨胀，变成了洋洋洒洒的雪**末，向着他那边的鼠群落去。
“喂喂，你搞什么玩意，我们就会不会也吸进去？！”简随风手下杀鼠不停，眼角余光看到那些粉末，直觉地就感到一股胆战心惊。
“哦，现在风向是没问题，我不保证一直这个风向啊。”车璐阳慢悠悠道，看着下面那些沾了粉末的老鼠忽然齐齐尖声嘶叫，全都改变了飞扑的方向。
它们的皮下开始出血，从油光水滑的皮毛下不停渗出来，它们痛苦地开始互相撕咬，然后抽搐着倒下。
那些巨鼠死得像是忽然被魔鬼上了身，就在短短半分钟时间内，车璐阳这边的围攻鼠群的尸体，已然是堆积如山，竟然不比简随风辛苦拼杀了半天的少。
简随风倒吸了一口冷气。
“什么血医啊，你干脆以后改叫绝命毒医好了。”他嘀咕了一句。
“好啊，这名字我喜欢。”车璐阳从善如流。
那些巨鼠群似乎也懂得天生趋利避害，一时间，车璐阳这边的围攻老鼠忽然就少了不少，全都蠢蠢欲动地移到了简随风这边。
简随风又好气又好笑，不由骂道：“这些畜生，竟然都怕毒，不怕直接被我杀！”
车璐阳在他头上闲闲地回答：“是啊。动物可聪明了，知道捡软的欺负。”
简随风只觉得自己想一口血喷出来：什么时候，他这个凡尘之眼金牌特工成了比较软的柿子了呢？……
“你带了多少毒物啊，能撑多久！”他大叫。
“你的液态灵质弹囊还有几个？”车璐阳反问，手里却不停歇，另一小管沸腾毒液精准地配了出来，看准风向一扬，瞬间又是成片的鼠尸成山。
“我能撑最多半个钟头。”简随风犹豫一下，这已经是稍微放宽的极限。
“哦，那估计你被老鼠啃光以后十分钟，我这边就也撑不住了。”车璐阳淡淡道，“从树上看出去，还有不少老鼠在往这边赶。”
两个人嘴巴里一边闲聊，一边继续击杀巨鼠，心里却都越来越沉。
这无休无止的变异老鼠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杀完？等到他们弹药和毒药都用尽的时候，只靠着匕首，就算是身手绝佳如简随风，怕是也会最终死在这些成群的啮齿类动物的撕咬下。
四周的腥臭和血肉味道越老越浓，两个人身边的巨鼠尸体快要堆起了半人高，那其中，还有少量没有死透的老鼠拖着残躯，拖着血淋淋的肚肠，偶然还要垂死跳起来，企图再攻击一下。
忽然，简随风手中的微型冲锋枪发出了一束极强的光束，然后就猛地哑了火，淡蓝的光束和火焰同时熄灭了。
他咒骂了一句，一把扔下冲锋枪，灵猴般迅速爬上了大树的另一边。
“到了发射时间极限了！枪膛爆了！”他脸色不太好，爬到了车璐阳身边，“你来远程播散毒药，我来击杀扑上来的畜生。”
“好。”车璐阳点头，“我的毒药还能支撑一刻钟吧。”
……树下的巨鼠没有了简随风的近距离杀伤，瞬间疯狂的更加厉害，无数老鼠好像已经不太害怕车璐阳的毒药粉末，开始蹿上同类的尸山，向着被围在中间的两人类，发起了最后的，疯狂的攻击。
能扑到近处的巨鼠，越来越多。灰黑的油皮闪着光，两个人呼吸越来越粗重，几乎都能数的清那些近处老鼠嘴里的利齿！
就在这时，天边的尽头，沥青马路的另一边，有一种细微的声音开始出现，并且以飞快的速度，越来越大。……
两个人杀得天昏地暗，日月无光，耳中长时间都是老鼠的尖叫和惨叫，一时间，都没有听到那种异常的声音，一直到了好一段时间后，简随风才开始疑惑地转动着耳朵。
“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？……”他一边杀戮着越来越近的老鼠，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转动，找寻着那奇怪声音的来源，然后，就是一呆。
车璐阳飞快的用袖子擦了擦流到眼中的咸汗，不由自主也顺着他的眼光看去，也蓦然睁大了眼睛。
远处天边的沥青大路上，原本荒芜得像是末世的空旷中，出现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，正在以极快的速度，向这边疾驰而来！
没错，是飞驰。两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那是整整一队多达数百人的摩托车队，轰鸣的发动机，流畅的车身曲线，带着杀气腾腾的气势，风驰电掣正在向他们这边而来！
刚刚还像是远处的蚂蚁，似乎在眨眼之间，那群雷行风驰的高档赛车型摩托车队，已经嘶吼着开到了近前。
为首的一辆摩托上，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带着头盔，车技酷炫至极地一个骤停，车轮在地上摩擦出一道烟尘，带着后面的几百辆摩托，一起齐刷刷地停了下来！
“开火！”一声娇叱，那些浑身黑色皮衣的摩托车手齐齐亮出了手中的冲锋枪，一言不发地就对着简随风和车璐阳这边扫射过来！
……巨鼠群中间立刻飞起了漫天血雨，那是和简随风刚刚携带的浓缩液态灵质枪一样的武器，骤然数百把齐齐开火，景象是无比壮观。
纷飞的血和碎肉几乎遮蔽了半边天，简随风和车璐阳瞪大眼睛，在树上一动不动，也被喷得满脸细细血雾，狼狈不堪。
终于，一边倒的战斗结束了，只剩下满地的血污和巨鼠尸体，极少数的巨鼠终于不敢再恋战，惊恐不定地狂奔向马路两边，逃进了密密的草丛。
那些车手们这才慢慢住手，立在车边全都沉默着一言不发。
简随风和车璐阳一句话不说地看着为首的那个人，默默地等着。
那人身形笔直，虽然个子清瘦娇小，却自有一股为上位者的冷静和倨傲。
她沉静的眸子在头盔后闪着光，举手一枪射向了落后的一只逃窜老鼠，精准地爆掉了那数十米之外的鼠头，这才随手摘下了头上的机车头盔。
一头秀丽漆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，在这一片灰色的色调中，也有着绝美的华彩。
“非常抱歉，月见会的支援来晚了，害得两位客人深陷危险。”她深深鞠了一躬，那张安静又精致的脸上是典型的日本式的礼貌，却又有点疏远。
源赖浅樱。
随着她开口，她身后的那百来名摩托车手这才齐刷刷一起弯腰鞠躬：“失礼了，抱歉！”
简随风看见那些如出一辙的武器时，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差不多的答案，看见源赖浅樱表明身份，浓黑的双眉一扬，有点儿慵懒的似笑非笑：“感谢源赖小姐来得及时，再晚一小会儿，你就要在老鼠肚子里找我们的残骸了。”
源赖浅樱深深地又鞠了一躬，雪白的脖颈在两人面前露了出来，光洁而柔美：“一直找不到车医生的踪迹，三天前才得到汇报，得知千里之外的这里有奇怪的灵力波动。”
纵然心里有点怪异的感觉，可是面对着这种永远安静顺从的女孩子，简随风终究不好意思再追问。
车璐阳忽然开口：“这是哪儿？……”
是的，这才是最重要的事，他们到底在哪！很明显，这不是他们以为的幻境，眼前的人群如此真实，完全看不出来是镜像或者虚拟人物。
果然，源赖浅樱目光有点诧异，轻轻启齿：“你们来这儿，却不知道吗？”
简随风和车璐阳极有默契，避而不提从小昭和寺被卷过来的事，车璐阳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态，微笑：“我们对日本并不熟悉嘛。”
源赖浅樱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，还是回答：“这里是福岛。”
……简随风和车璐阳愣愣地听着，心里都是惊涛骇浪般。
“2011年日本大地震，导致核电站泄露的福岛？”简随风摸了摸头。
“是的。这里是有名的震后重灾区，福岛核电站的废弃地址，你们现在所站的地方，就是即将深入大到最核心地带的边缘了。”
两个人终于恍然大悟，所有的疑惑和异象都得到了完美的解释。
荒芜的大量建筑，到处都是肆意生长的植物，甚至还有这些明显变异的巨鼠。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中，能和强韧的人类一起忍受各种艰苦环境、并且存活下来的，，往往就有啮齿类动物老鼠的身影。
车璐阳随手拿树枝挑起一只抽搐的半死巨鼠：“核污染后被辐射过的变异？”
源赖浅樱面不改色，毫无普通女孩子见到老鼠的尖叫恐惧，她点点头：“应该是。”
她颔首示意远处的厂房建筑，“2011年的地震引起这里的核电站反应堆出现了故障，三座反应堆都出现了冷却系统停止工作，发生险情。”
车璐阳沉默了一下，缓缓道：“假如我没有记错，当时的反应堆还面临遭遇外部氢气爆炸。”
他素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，当时那场全世界震动的核泄漏事件，他看过的数据至今还记得。根据官方报道，确认真正遭受到严重的核辐射的人数上有22人。
“是的，所以当时的日本政府在那种状态下，紧急疏散了整整十二万的避难者，福岛第一、第二核电站周围的人员疏散范围，也达到了方圆二十公里。”源赖浅樱口齿清晰地道。
车璐阳深深看了她一眼：“源赖小姐的记忆力真好。”
简随风看了看脚下的沥青马路，点了点头：这就对了，通往外面的疏散主干道，想必就在这里，所以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集体撤退痕迹，经久犹在。
可是他们，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？……从时间凝固的小昭和寺，到这个举世闻名的地震核泄漏遗址，相隔了十二年的时间，地理上也距离数千里，是什么原因，将它们联系在一起？是巧合，还是完全的随机？
车璐阳无声回头，深深地看了看远处。原来那些灰蒙蒙的坚固建筑，里面就是可能严重泄露的核反应堆，没有严密的防护设备，贸然进去，就是必死的下场。
远处有直升机的轰鸣声从天边靠近，驻停在了众人上空。两个人跟着源赖浅樱登上了直升机上的绳梯。
车璐阳站在绳梯上，在越来越高远的空中望下去，整个废弃区如同科幻电影中的危城，抬头看，漫天铅云，如同他心中满满的疑云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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